非禮勿視，不許偷窺

曲流觴從儲藏間跑出來, 把燈管交給顧寒嶼，顧寒嶼把燈管裝上，讓她按開關試試, 看燈全部亮了, 顧寒嶼又把燈罩給裝了回去。

離開曲流觴家, 下樓的時候顧寒嶼一身輕松，三年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總算快要水落石出, 他不禁開心地縱身一跳，躍下好幾級臺階。

回到店裏, 正趕上阮湘來送飯，顧寒嶼告訴她去曲流觴家送水果的事，至於安攝像頭的事, 他要等到晚上和商裳說。

“今天吃什麽呀？”忙了一上午, 顧寒嶼肚子早就餓了。阮湘看著他眼饞的樣子，故意賣個關子，“是裳裳姐給你做的, 你猜是什麽？”

啥, 她不是不會做飯嗎？顧寒嶼更好奇了，催促阮湘打開飯盒。

阮湘告訴他，“裳裳姐說, 天氣熱容易胃口不好，所以給你做了雞絲涼面, 酸酸辣辣的, 你肯定能吃得下。”

顧寒嶼笑, 拿起筷子吃面, 雖然他從來不會因為天氣原因就吃不下飯, 但是她難得這麽有心一回, 他也不能不領這個情。

雞絲涼面味道調得不錯，顧寒嶼很快就吃了一大半，擡頭問阮湘，“雞湯她喝了？”

“熬成雞粥她都吃了。”

“叫她多吃點。”

看到阮湘沖自己眨巴眼睛還笑，顧寒嶼被她笑得有點不自然，“笑什麽？”“你將來一定很疼老婆。”阮湘對顧寒嶼不僅是滿滿的崇拜，還非常艷羨那個將來能成為他老婆的人。

怎麽就能聯想到將來，顧寒嶼一陣尬笑。

讓顧寒嶼沒想到的是，此後的幾天張聰也都沒有回家，曲流觴家裏只有她一個人，她每天的生活也很簡單，除了一天三頓飯，她不是在網上追劇，就是坐在書房碼字，經常大半天都不出現在客廳裏。

這天傍晚，水果店快要打樣的時候，一直坐在收銀臺後面的商裳忽然喊顧寒嶼過來看視頻，指著曲流觴家客廳的一個人影說，好像是張聰回來了。

怕再有顧客進來，顧寒嶼索性拉下水果店的卷簾門，走到收銀臺後和商裳坐在一起，密切關註著筆記本電腦上的視頻。

畫面雖然暗，但能看出來確實是張聰回來了，和曲流觴抱在一起膩膩歪歪吻了半天，最後兩人一起摔倒在沙發上。

商裳看到這個場面，有點尷尬，“天還沒黑呢，這是幹嘛？”

“小別勝新婚啊，人家是如膠似漆的小情侶，不這樣倒奇怪了。”顧寒嶼猜到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麽，姿勢放松了一點，手托著腮有一搭沒一搭看著視頻。

一開始女上位，後來又換成男上女下，商裳一眼看到畫面裏男人的屁股和他身下扭動的女人的腿，好奇地說：“那人屁股上好像有個胎記。”

“別看，非禮勿視。”顧寒嶼把視頻的聲音調小了一點，那兩人戰況激烈，聲音和畫面一樣不堪入耳，他和商裳哪怕是隔著屏幕，圍觀這種場面也非常不雅。

“他們怎麽那麽厲害，一會兒在沙發上一會兒滾到地上，這會又站起來了。”商裳大概從來沒看過這些，看得驚奇連連。

顧寒嶼給了她一個關愛智障兒童般的眼神，“你不是吧？多大了？都訂過婚的人了，沒看過小電影？”商裳惱他忽然提起訂婚二字，側目白了他一眼，“沒看過，我又不像你，流氓。”

“這就流氓了？上學的時候誰不看片啊，我們班那些女生比男生看得還起勁。”顧寒嶼要不是知道商裳五歲起就生活在貴州的深山裏，幾乎要以為她是在裝樣子……可是，她不是也出去上過四年大學。

“我沒看過，誰沒事看這些。”

這種東西，看多了也沒意思。顧寒嶼閉上眼睛打盹，嘴上卻沒閑著，“也是，有未婚夫的人都實操，誰還看教學片。”

這人鐵定是存心的，嘴巴老犯賤，商裳恨恨地在心裏把他個狗血淋頭。

視頻裏那兩個人啪啪了快一個小時，一點有用的信息沒獲取到，反而把商裳給看累了，有意感嘆：“到底年輕啊，體力真好，折騰這麽長時間了，還不累，不像某些人，老胳膊老腿的。”

“某些人是誰？你未婚夫啊？”顧寒嶼睜開眼睛。

“這裏就兩個人，你猜我說誰。”

“那看來是說我？你又沒試過，憑什麽說我老胳膊老腿？”顧寒嶼想說，那天是誰抱你去藥店，是誰背你回家？

“你三十多歲了，還不老？”商裳斜了他一眼。

“誰三十多？”顧寒嶼討厭年齡攻擊，瞪眼、解釋，“我二十八。”

“你二十八呀，看著可不像。”商裳暗自得意戳中他痛點，假意端詳著他，像是在數他額頭有沒有皺紋，看得很仔細，“可能你比較顯老，二十八看著像三十八的。”

顧寒嶼被她氣得無語，隨即笑著看她，“那要不你試試，看我到底老不老。”“想得美。”商裳回轉視線到屏幕上，不和他繼續鬥嘴。男女間開玩笑也是有底線的，話說到這個份上，再說下去真就越線了。

視頻裏那兩人結束戰鬥，曲流觴站起來要離開客廳，攝像頭恰好拍到她正面，商裳在心裏驚呼，趕忙擡手去捂住顧寒嶼的眼睛。

非禮勿視，不該看的不能看。商裳等曲流觴消失在視頻裏，才松開手。

顧寒嶼握住她手腕，笑道：“你自己看男人屁股上的胎記，不許我看女人的胸，你也太雙標了。”“那不一樣，反正你不許看。”商裳想把手從他手裏抽回來。

他不松手，指尖摩挲片刻才放開，視線有意在她胸前掃了掃，笑笑沒說話。

“你笑什麽笑？”商裳認定了他剛才那個不懷好意的眼神一定是在想什麽齷齪的事情。

“你不讓我看我就不看，怎麽我笑都不行嗎？管得真寬。”顧寒嶼把視頻音量調大了一點。

“你不許笑，也不許想。”

“我想什麽了？”

“誰知道你想什麽。”

“你不知道我想什麽，幹嘛要管著我不許想。我又沒想你，你管我想什麽。”顧寒嶼笑，凝望她一眼，“你要管也去管你未婚夫。”

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？商裳氣得漲紅了臉，忽然意識到他真的蠻介意她有未婚夫這件事，臉更紅了。

顧寒嶼見她不說話，也就不再逗她，註意力盯在視頻上。

“都八點了，該回家了。”商裳急於想擺脫眼下的氛圍，懊惱自己之前一時管不住嘴，以至於和他說了些不該說的話。

“嗯，我開車的時候你繼續看。”顧寒嶼把筆記本電腦交給商裳。

路上，顧寒嶼開車，聽到視頻裏張聰打電話，讓商裳把聲音再開大一點。

視頻裏，張聰說：“十一路有個賣煙酒的是點子，以前進過水的，恐怕附近一直有雷子在踩點，最近行裏貨不多，有外路過來的山爺不敢走夜路，怕遇上釘子。”

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，張聰很快就把電話給掛了。

商裳疑惑地問顧寒嶼，“他說的都是什麽，我怎麽一點也聽不懂？”“聽不懂就對了，都是江湖上的黑話。”顧寒嶼叫商裳先把視頻關了。

“那你怎麽懂？”

“開網吧的，三教九流都接觸。”

“我不信，除非你跟我說一下，他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。”

顧寒嶼解釋給她聽，“點子是警方的線人、進過水是說以前靠搶劫為生、行裏貨是熟人介紹來的賣家，外路過來的自然就是來路不明的貨源，釘子是臥底，至於十一路是什麽，我還不知道，你幫我想想，十一路是什麽意思？”

商裳低頭沈思半晌，沒有再繼續問。兩人約定過，雙方只是合作關系，互相不問過往，他是不是還有隱藏的身份，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。

“竹姨怎麽會和這些人扯上關系？”

“可能你們商家在古玩行太有名了吧，所以躲在山裏也會被人找到。張聰只是個馬仔，負責替他老板到處收貨，我們真正要找到的是張聰說的那個山爺。”

回到家裏，顧寒嶼匆匆吃了幾口飯就找商裳借她的電腦用，而他自己那臺電腦則讓商裳繼續盯著曲流觴家。

跑回房間裏上網查十一路這三個字，然而查了快一個小時也沒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，只能先混進西安當地的論壇一條條去看。

商裳推門進來，看到他背影，有一瞬間的晃神，認識他這麽久，似乎從來沒看過他這樣的背影，有一種很奇怪的陌生感，和他往日裏的形象大相徑庭。

感覺到身後有人，顧寒嶼回過頭，看到是商裳，眼神中的戒備才消失，商裳捕捉到那個瞬間他目光中的寒意，心裏一顫。

“是不是想到了什麽？”顧寒嶼很溫和地問。

“張聰和曲流觴後面又說話了，張聰發現客廳的燈很亮，就問曲流觴是不是找人來修燈了，曲流觴說是你送水果的時候順便修的。”商裳一晚上都在看視頻，雖然顧寒嶼說這幾天都不會再有什麽有效信息，她還是看了。

“然後呢，他去檢查那盞燈了？”顧寒嶼漫不經心地問。商裳點了點頭，說：“他檢查了燈，但似乎沒發現什麽，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會檢查燈，把攝像頭裝別的地方了？”

顧寒嶼只嗯了一聲，但沒有告訴她他把攝像頭裝在哪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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